澎湖的離島靜謐而安詳,小漁村的巷弄間,時常可見貓兒們慵懶地躺著曬太陽,或悠閒地四處遊走。
小太妹就是其中之一。
第一次看到她,我立刻注意到她與眾不同的模樣——一雙不對稱的眼睛,帶著一絲倔強的神情,前肢天生只有兩趾,行走間有著不穩的笨拙,卻別有一番瀟灑。她身形嬌小,看起來像隻幼貓,直到一位餵養她的婦人告訴我,她其實已經生過一胎。只是,或許因為基因的關係,那窩小貓沒有一隻存活。
小太妹將小貓的屍體一隻隻叼到婦人家門口,然後蹲在那裡,哀鳴了好幾天。
如果能帶她走就好了。但現實總是不盡人意。身為過客,我唯一能做的,是幫她安排絕育,讓她不必再經歷這樣的痛苦。這或許是人類能給予的唯一溫柔——以「愛」之名,剝奪她再度生育的可能。
人們總說浪貓自由自在,可母貓的一生,卻往往被發情、懷孕、哺乳的循環困住,身體一次次被掏空,直至衰老、病倒、死去。而我們能為她們做的,竟然是讓這個循環停止,好讓她們活得久一點,輕鬆一點。
但有時候我也會想,這世界上,真正應該被節制的,真的是她們嗎?我們築起城市,砍掉森林,填平海岸,把這片土地塑造成適合人類的樣子,卻反過來對那些適應不了的生命剝奪他們生育的能力。
小太妹在午後的陽光下舔著爪子,眼神平靜,尾巴輕輕拍打地面,彷彿什麼都不在意。但我知道,在她短短的一生裡,曾經有那麼幾天,她蹲在門口,喉嚨裡發出微弱的聲音,等著她再也等不到的孩子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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